歷史課的第一節習慣都會問學生對歷史的看法。不喜歡的原因大部分都因為不耐記憶眾多的年代與人名,喜歡的則以可以聽故事、很好趣居多。

 

一般人常將歷史和故事等同,學歷史的人面對此認知,開始時大概還會辯解、說明,見收效不宏,最後大部分只能選擇苦笑以對。

 

不可否認歷史事實具有故事性。一件史事的來龍去脈,從遠因、近因、導火線、到事件本身經過、結果及影響,有一些平淡無奇,另一些則奇峰突起,跌盪連連,讓人驚聲尖叫,拍案驚奇。但無論如何總要以事實為依歸,有證據存證據,無證據闕疑,或進行合乎邏輯的推論。

 

但故事並非歷史,它不需有完整的事實依據,故事之精彩度與繁複性可隨說者或記錄、創作者任意增刪,以取悅聽眾或讀者為目的,事實並非其重要考慮。是故《三國志》是歷史,《三國演義》是參考歷史所撰寫而成的故事,兩者確然不同,混淆不得。

 

歷史事實只有一個,但根據事實作的推論卻可以有諸多面向,所以每當出現新的史料、新的證據,就會出現另一種新的歷史解釋。各種歷史解釋都是後設的,它可以無限趨近歷史事實,但通常不見得是歷史事實本身,所以歷史學者常謙虛地說歷史只是事後的聰明而已。

 

一般而言歷史愈悠久,作為故事原始材料的史實愈多,組織之活性與創造力也愈盛。一個不重視事實的組織,其故事恐淪於浪漫、虛幻、不切實際之囈語,甚而至於謠言滿天飛,以謠言治天下之境地。美國總統林肯說:「無話可說的困窘不會因年歲增長而減少。」個人如此,組織何能例外?當一個「年歲增長」的組織,落入「無話可說的困窘」,恐怕與其長期忽略事實絕對相關。

 

寫於2009/08/18

 

哥本哈根未來研究學院院長洛夫簡森:「創造以及訴說故事的能力,是21世紀企業所能擁有的最重要的技能。」他所謂的「創造以及訴說」絕非憑空杜撰、無中生有,而是有憑有據,一切以事實為依歸,否則企業必亡。

 

1934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路易吉‧皮蘭德洛說:「事實就像一個麻布袋――沒裝東西就站不起來。要讓它站起來,首先你必須放進一開始讓它形成的所有理由和感情。」真理不是愈辨愈明,它像一只麻布袋,等待被看見;真理也非不辯自明,它需要理由和感情的支撐,讓它有模有樣,容易被接受。歷史事實在發生當下就已存在,不違背史實的故事描繪,讓歷史活化宛在目前,也讓人更願意親近歷史。

 

台南女中操場南端100公尺跑道起點附近存在一古地道,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實。以往的敘述因無事實的佐證,流於傳說式的空泛,說者雖言之鑿鑿,暗地裡卻是底氣不足。如今已知確然存在,但仍因尚未挖掘,且其用途不明,再多的描繪,恐仍難免於臆測式的詞句堆疊。唯今之計,莫如開挖,使地道真軀大白於世,並請專家學者確認其用途,讓幽魂般的傳說與故事附體於歷史事實身上,成就一段接近完美的遇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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